美國-墨西哥-加拿大貿易協定（USMCA）對美、墨及加三國之經濟影響量化分析
美國-墨西哥-加拿大貿易協定（USMCA）對美、墨及加三國之經濟影響量化分析
一、 前言
駐加拿大代表處經濟組撰擬
2019 年 10 月 21 日
「美國-墨西哥-加拿大貿易協定」（USMCA）草案於上（2018）年11 月30 日在阿根廷G20 高峰會前簽署，內容涵蓋市場開放、傳統貿易規則及新興貿易規則，以取代現行「北美自由貿易協定」（NAFTA）。
USMCA 與 NAFTA 相比，USMCA 對乳、蛋及禽肉等製品擴大市場開放，提高海關低價免稅門檻等貿易便捷化措施，但同時修正原產地規則（ROO），並對客車、輕型貨車及汽車零組件修訂「特定產品原產地規則」，要求區域價值含量（RVC）從 62.5%提高到 75%，另就紡織品及成衣的原產地規則較 NAFTA有更嚴格且更明確的規定。在智慧財產權的保護上，USMCA提高著作權、資料保護、營業秘密等標準，並建立數位貿易、貨幣、勞工、環境等新興貿易規則。
過往加國學者對USMCA 的研究文獻多側重於協定條文與貿易規範的發展，較少就美、墨、加的經濟影響進行量化分析。加拿大知名研究政策機構 C.D. HOWE INSTITUTE 頃於近期發表 USMCA 生效後經濟影響量化分析1，該機構長期研究加國經濟
1 詳“Quantifying CUSMA: The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the New North American Trade Regime” by Xxx Xxxxxxx, Xxx Xxxxxxx, and Xxxxxxxxx Xxxx
(xxxxx://xxx.xxxx.xxx/xxx-xxxxxxxx/xxxxxxxxxxx-xxxxx-xxxxxxxx-xxxxxxxxxxxx/)
與社會政策，藉由提供公共政策研究以提升加國人民生活品質。
二、 經濟量化分析
C.D. HOWE INSTITUTE 採用計算一般均衡（CGE）特性的多部門多區域全球貿易模型（GTAP），並結合直接外人投資的政策變動效果，模擬 USMCA 生效後美、墨、加三國經濟影響，量化分析如次：
（一） 美墨加三國實質GDP 與經濟福利皆下降
在 USMCA 生效並取代 NAFTA 之情境下，USMCA 對美、墨、加三國都有不利的經濟影響。但相較於 USMCA 取代NAFTA， NAFTA 完全失效（加拿大和墨西哥繼續在 CPTPP 下享受自由貿易的情況）對美、墨、加三國的不利影響更大（詳如表 1）。
USMCA 生效後使美、墨、加三國維持區域內大多數商品零關稅，惟 USMCA 的貿易保護主義元素削弱區域經濟整合的效果，縮小區域經濟整合對 GDP 成長與經濟福利提升， 因此與 NAFTA 失效後關稅提高的情境相比，此兩種情境對經濟表現結果是相似的。
USMCA 取代 NAFTA | NAFTA 失效 | |||
實質 GDP (變動百分比) | 經濟福利 (單位:十億美元) | 實質 GDP (變動百分比) | 經濟福利 (單位:十億美元) | |
美國 | -0.10 | -17.4 | -0.10 | -22.4 |
墨西哥 | -0.79 | -14.9 | -1.09 | -23.0 |
加拿大 | -0.40 | -10.8 | -0.49 | -13.9 |
表 1：美墨加實質 GDP 與經濟福利變化
（二） 美墨加商品生產皆下降，美國智慧財產權受益
以下就USMCA 生效後對美、墨、加之主要影響來源進行分析。
USMCA 強調對原產地規則及區域價值含量的規範，因此影響商品貿易，抵消農產品擴大市場開放及貿易便捷化措施的自由化正面影響，反而使商品部門規模縮減。USMCA 對服務部門帶來正面效果，但影響很小，就實質 GDP 而言，對加拿大和美國的影響幾乎為零。至直接外人投資（FDI）部分，對加拿大的實質 GDP 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。另因 USMCA 納入高標準智慧財產權規範，促使加拿大的經濟福利減少約 4.4
億美元，墨西哥經濟福利減少 1.1 億美元，同時使美國經濟福利增加約 4.6 億美元（詳如表 2）。
總體而言，USMCA 使美、墨、加三國商品部門縮減，對墨西哥與加拿大為甚，美國雖受益於智慧財產權帶來實質 GDP 與經濟福利改善，但仍無法彌補在商品部門縮減損失。
實質 GDP(變動百分比) | 經濟福利(單位:十億美元) | |||||||
商品 | 服務 | 直接外 人投資 | 智慧財產權 | 商品 | 服務 | 直接外 人投資 | 智慧財產權 | |
美國 | -0.097 | 0.000 | 0.000 | 0.001 | -17.95 | 0.11 | 0.00 | 0.46 |
墨西哥 | -0.797 | 0.004 | 0.003 | -0.003 | -14.89 | 0.06 | 0.06 | -0.11 |
加拿大 | -0.371 | 0.000 | -0.024 | -0.008 | -9.79 | 0.02 | -0.58 | -0.44 |
表 2：美墨加實質 GDP 與經濟福利變化之主要影響來源
（三） 產業面影響
以下就 USMCA 分別對加拿大、墨西哥及美國之主要產業進出口與生產情形進行分析。
1. 加拿大
USMCA 生效後對加拿大產業別的影響與談判預期結果一致（詳如表 3）：
(1) 農產品與食品：總生產量（總出口加上國內使用量）下降了近 13 億美元（約 0.57%總生產量），主要影響產業為乳製品，主因是加國進口美國乳製品增加，導致加國乳品市占率下降，且 USMCA 影響加國經濟表現促使國內需求下降，導致生產量下降。儘管農產品與食品出口至第三地擴大，但仍不足抵消整體的產業萎縮情形。
(2) 天然資源：出口量略有下降，主要是對美國的出口下降，國內使用量微幅增加，整體總生產量下降 3.76 億美元（約 0.07%總生產量）。
(3) 製造業：整體而言維持不變，總生產量略有上升 0.02%，主要是反映製造部門內工業原料與汽車業消長的結果。工業原料（化學和金屬）是美國製造業再啟的主要目
標，加拿大出口量下降，但在國內市場上擴大成長，主要是因原產地規則改變對北美工業材料需求增加，總生產量成長 24 億美元（約 1.0%總生產量）。另一方面，加拿大汽車業出口量下降，並從國外進口更多汽車及相關零組件。儘管原產地規範要求使加國擴大國內汽車業生產，但整體汽車產業卻呈現萎縮，總生產量減少 7.8 億美元（約 0.63%總生產量）。
(4) 服務業：由於USMCA 生效後影響加國實質GDP 下降，使得國內收入下降，進而影響國內需求下降。
總出口 (百萬美元) | 總進口 (百萬美元) | 國內使用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變動百分比) | ||
農產品與食品 | 118 | 62 | -1,392 | -1,273 | -0.57 | |
乳製品 | -68 | 226 | -703 | -771 | -2.64 | |
天然資源 | -438 | -759 | 63 | -376 | -0.07 | |
製造業 | -3,553 | -2,320 | 3,695 | 142 | 0.02 | |
工業原料 | -1,330 | -2,210 | 3,764 | 2,434 | 1.02 | |
汽車業 | -1,438 | 406 | 657 | -781 | -0.63 | |
服務業 | 699 | -1,743 | -17,631 | -16,932 | -0.54 | |
總計 | -3,174 | -4,760 | -15,265 | -18,439 | -0.40 | |
表 3：加拿大主要產業別進出口與生產變化
2. 墨西哥
USMCA 生效後墨西哥受到影響與加拿大情形類似，農產品與食品及天然資源部門略為下降，製造業整體微幅xx，xxxx（xxx）xxxx（xxx）各有消長，且由於收入和內需下降，服務業受到負面影響（詳如表 4）：
總出口 (百萬美元) | 總進口 (百萬美元) | 國內使用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變動百分比) | ||
農產品與食品 | 258 | -612 | -1,695 | -1,437 | -0.49 | |
乳製品 | 8 | -108 | -258 | -250 | -0.71 | |
天然資源 | 68 | -994 | -804 | -736 | -0.20 | |
製造業 | -6,487 | -8,149 | 7,739 | 1,252 | 0.15 | |
工業原料 | -298 | -2,933 | 4,564 | 4,266 | 2.00 | |
汽車業 | -5,066 | -1,726 | 3,727 | -1,338 | -0.61 | |
服務業 | 521 | -667 | -27,163 | -26,642 | -1.37 | |
總計 | -5,640 | -10,422 | -21,923 | -27,563 | -0.80 | |
表 4：墨西哥主要產業別進出口與生產變化
3. 美國
USMCA 生效後，美國經濟各產業部門影響與川普政府的製造業再起之目標基本一致（詳如表 5）：
(1) 農產品與食品：由於加拿大和墨西哥主要市場需求下降，使得美國出口量下降。乳製品部分受益於加拿大市場開放，總生產量微幅上升。
(2) 天然資源：USMCA 生效後使原材料需求普遍下降，天然資源產業微幅下降。
(3) 製造業：在汽車行業的帶動下，製造業總生產量與附加值大幅增加，主要歸因於 USMCA 要求較高的區域價值含量，使加拿大和墨西哥的汽車成本比美國的成本高（美國生產汽車超過 80%是銷售於本國市場，不受 USMCA 原產地規則要求的影響），爰帶動美國國內出貨量上升。另美國對加拿大與墨西哥的出口增加，且從加、墨兩國的汽車進口下降，推動美國總生產量增加。
(4) 服務業：呈現微幅下滑，主要是美國扶植製造業後帶
動產業調整的結果。
總出口 (百萬美元) | 總進口 (百萬美元) | 國內使用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百萬美元) | 總生產 (變動百分比) | ||
農產品與食品 | -217 | 115 | -456 | -673 | -0.04 | |
乳製品 | 144 | 16 | 34 | 178 | 0.09 | |
天然資源 | -1,287 | -446 | 232 | -1,055 | -0.03 | |
製造業 | 4,734 | -844 | 19,864 | 24,598 | 0.33 | |
工業原料 | 3,921 | 601 | 3,039 | 6,960 | 0.35 | |
汽車業 | 1,905 | -3,484 | 16,646 | 18,552 | 1.90 | |
服務業 | -1,317 | 718 | -1,890 | -3,207 | -0.01 | |
總計 | 1,912 | -458 | 17,751 | 19,663 | 0.05 | |
表 5：美國主要產業別進出口與生產變化
三、 結論
(一) 美國達成強化製造業之目標：美國發起 NAFTA 的重新談判，目的是重新xx北美內部的貿易，並帶動美國製造業活動。依 USMCA 生效後的模擬結果，美國將實現其近期目標，即強化製造業在美國經濟中扮演的角色，惟農業、天然資源產業及服務業活動則將微幅縮減。整體而言，USMCA 生效將使美國實際 GDP降低 0.1%，經濟福利減少超過 170 億美元。
(二) 加拿大與墨西哥加入USMCA 的政治目的大於經濟效果：USMCA 談判是在美國揚言退出 NAFTA 的威脅下進行的，從表1 可看出，美國在 USMCA 生效與NAFTA失效此兩種情境下實質 GDP 差異甚微，加拿大與墨西哥則是盼可維持區域整合（不論是維持現有的 NAFTA或促使 USMCA 生效），因此加、墨兩國在與美國談判的過程中失去主動權。從目前USMCA 模擬結果觀察，雖然加、墨兩國實質 GDP 與經濟福利皆下降，僅略優
於 NAFTA 失效的情境，惟加、墨兩國可持續維繫渠與美國之經濟合作。
(三) 美國在智慧財產權得利：USMCA 加強對智慧財產權保護，為美國帶來實質 GDP 與經濟福利改善，但美國受益主要來自加拿大在智慧財產權產業的縮減。
(四) 提高北美市場進入障礙及不確定性： USMCA 透過制定新的貿易規則強化北美供應鏈關係，實際上亦提高貨物進入北美市場的難度。此外，USMCA 落日條款
（除非三方同意展延協定，否則協定將於 16 年後廢止），及簽署國與非市場經濟國家簽訂 FTA 可能失去市場進入的條件，也提高未來市場進入的不確定性，並增加服務業貿易與投資的非關稅障礙。因此該分析認為，美國係將 NAFTA 的利益轉移到美國，鞏固美國在相關工業的領導地位，而非創造與墨西哥及加拿大之三贏局面。
四、 本組將持續觀察 USMCA 後續發展
儘管 USMCA 草案已於上年由美、墨、加三國領袖簽署，目前僅墨西哥通國其國會批准，加拿大執政自由黨則表示國會審議進度將與美國國會進度同步，惟美國迄今尚未批准。
在 2019 年 10 月國會大選中，自由黨（執政黨）視 USMCA 為其任內主要政績之一，為加國人民及勞工創造經濟福祉及就業機會；保守黨（最大在野黨） 則批評加國在談判過程中作出太多讓步，當選後將在加國需維持與美、墨兩國的貿易整合情形下，才願意支持 USMCA。新民主黨則表示，倘有機會執政，將要求與美國重啟 USMCA 談判。
加國國會大選選情膠著，一般預料選舉結果應無任一黨獨大，各黨席次相近之情形下，聯合政府應不可避免。至於聯合政府上任後之外交政策應如何整合，仍應有待觀察後續發展。